Vtuber專題初探篇(2)－憑空出世還是水到渠成的Vtuber？那些支撐Vtuber發展的元素

V家通常指VOCALOID的角色，而V圈或OO箱通常用以稱呼Vtuber，不過V家可說為Vtuber的發展奠定了基礎。

—萌朧雪猴

在Vtuber專題初探篇(1)中，筆者幫Vtuber分為狹義及廣義：「狹義為『Virtual YouTuber』」；廣義則視其為一種表演形式，只要有以虛擬形象活動，經紀公司或表演者說了算。」

Vtuber因持續發展，定義仍可能不斷變化，可以肯定的是Vtuber除了作為一種流行的「信仰」還能帶來無限商機，於是許多人開始研究Hololive等熱門的成功案例，不少人都將現在Vtuber的遍地開花歸因於疫情推波助瀾，及有賴Vtube中之人的「奇葩(追求非日常的意外性)」等幾個點，這些點也許都能部分解釋Vtuber為何突然成為一種流行文化或可行的商業模式，而就筆者觀察，Vtuber流行看似憑空爆發卻是扎實基礎累積的成果，如同智慧型手機於10年或20年前的時代可能不會成功，在許多基礎發展成熟後，於某個時間點才爆發成長。

因此筆者認為以下這幾個發展基礎，才讓Vtuber在疫情時透過信仰中的「撫慰人心」特質急速發展：初音未來的流行讓演唱會等各種「虛擬活動」成為可行的粉絲互動方式，且有商業前景；動漫與二次元文化的流行，包含人們漸漸習慣各種擬人化角色、習慣聲優為虛擬(動畫)角色配音的表演形式，甚至連動畫角色的設定生日都能變成實際慶祝的日子；YouTube頻道發展、直播、電競賽事的興盛，讓遊戲、歌唱等直播內容都變成許多人在YouTube頻道觀看的重點；影片翻譯剪輯與二創的粉絲推廣形式，讓Vtuber有機會突破語言隔閡。

首先是動漫與二次元文化的發展及流行，這個主題如果從頭開始講大概都可以寫本專書了，但概略來說便是動畫、漫畫、遊戲等「動漫」文化的角色及故事等，現今已成為許多人生活的一部分。我曾聚焦在二次元代言人，指出「二次元代言人」或「虛擬代言角色（人）」（Spokes-Character）與「動漫」及「萌」結合，作為一種行銷概念以虛構人物、動物、神話、產品擬人化等形象造型，詮釋產品或服務特色，並扮演和消費者溝通的橋樑，賦予品牌價值，讓動漫與二次元文化成為商業行銷的一環。（註1）

圖攝自《萌擬擬人創作展》

而當動漫與二次元文化不斷滲透到每個人的生活，以往不太能習慣甚至被接受的行為，也逐漸成為一種日常，甚至能轉化為商業模式，經典例子包含人們會嘗試帶著虛擬角色的周邊四處旅遊合影，並慶祝虛擬角色的生日，在Vtuber流行後，便能看到粉絲都很習慣購買Vtuber的生日套組，參與Vtuber的生日活動，甚至舉辦大型慶祝企劃。（註2）

Auroralive旗下Vtuber闇音ネル周年紀念就規劃了大型線下沉浸活動

看動畫時，觀眾能很自然地在聲優配音的引導下融入故事設定，在每部作品中，觀眾彷彿就與這些虛擬角色在同一個世界看著他們的生活，這種透過虛擬角色與聲優配音營造出的參與氛圍，其實也與我們在看Vtuber時有許多相似之處。

初音未來的歷史可上溯至2007年，最早是作為Crypton Future Media 以Yamaha 「VOCALOID」語音合成軟體為基礎，並由藤田咲提供原聲的「VOCALOID2初音未來(VOCALOID2初音ミク)」形象角色，而後當為數眾多的創作者們使用「初音未來」軟體製作音樂，並上傳至網路引發創作連鎖反應＝Peer Produciton(Piapro)後，讓「初音未來」逐漸獨立成一位「角色」，其後借助於3D影像技術，與創作者勾勒出的多樣印象(如千本櫻)，讓「初音未來」以電子歌手身分推出周邊產品、舉辦演唱會(虛擬歌手偶像)等，活躍於多個方面，（註3）因此才有「初音不僅是個軟體」的說法。

初音未來已延伸出各類型態，圖為「櫻花未來 × animate cafe 台北北門店」（註4）

其中虛擬演唱會的部分，初音未來自2009年8月22日首次舉辦登台演唱會後，便陸續於世界各地舉辦大型演唱會，台灣也曾在2012年舉辦「初音未來香港＆台灣首次演唱會 “ MIKUPA ♪ ”」，這類虛擬演唱會成功舉辦有兩方面象徵意義，一是虛擬投影的技術越來越成熟，並能投入商用；二是演唱會的歌手不一定要真人，二次元角色也能受到歡迎並帶來LIVE氛圍，因此當Vtuber風潮興盛後，粉絲對於這類的虛擬演唱會早已不陌生，虛擬投影的成熟加上動態捕捉技術的進步，也能帶來更真實的臨場感與互動性，多方結合便成為可行的粉絲互動與商業模式。

2020年時已陸續能在活動中看到Vtuber的線下互動，圖為FF35時Vtuber杏仁ミル現身攤位。（註5）

而在「2022 駁二動漫祭」中，就以「虛/實VT演唱會」作為活動主軸之一，除虛擬投影已能大量用於Vtuber大型表演外，透過縝密的規劃也能做到與真人共舞，如同初代小空最後的現身，演唱經典《蝴蝶》歌曲並邀集真人偶像團體一同演出，可看到現階段虛實交流的一種可能性。（註6）

而聊到技術面，就不得不提YouTube、Twitch等影音串流平台的興起與發展，現在如果我們想找Vtuber的直播或影片，首選大概是Google旗下的「YouTube」、與Amazon旗下的「Twitch」。

「YouTube」在2006年成為Google旗下服務後，除了陸續推出在地化服務外，隨著網路速度的提升與攝影器材的普及與簡化，YouTube也提升可上傳的影片畫質，並開放YouTube使用者在滿足門檻後能啟用營利功能；而使用者隨著YouTube充實觀看品質與營利功能，再配合網速提升與智慧型手機等可攜裝置的普及，也習慣隨時隨地透過YouTube等串流平台來觀賞影片，於是YouTuber這個名詞因運而生，甚至成為一種職業，有足夠的觀看數或粉絲後還會被視為KOL（Key Opinion Leader，關鍵意見領袖），Vtuber最早的稱呼也是由Virtual YouTuber組合而來。（註7）

「Twitch」在2014年被Amazon以9.7億美元併購後，成為了全球主要的遊戲直播與串流媒體平台之一，Twitch被收購後開始完善直播、影片與贊助的相關介面，包含替 Twitch app 新增直播功能、推出客製化聊天室規則和聊天延遲、廣告獎勵計畫，讓創作者上傳內容更為便利與更多元的獲利管道，而2022年還能看到Twitch創造了「 VTubing」這個名詞用以指稱Vtuber的表演藝術。（註8）

當然全球各地還有不少在地化的線上影音串流平台，這些平台在有線、無線及行動網路普及與提供足夠速率的基礎下，被廣泛使用在智慧型裝置、電腦等設備，加上Vtuber虛擬角色的製作與播放設備門檻相對降低且有更多選擇，（註9）這也讓Vtuber能在這些發展已經十分成熟的影音串流平台進行直播或上傳影片，進一步從中獲取收益與曝光度。

事實上有許多Vtuber的中之人先前早已在YouTube等串流平台活躍，這也讓他們在以Vtuber身分活動時，能在平台上更快發展。

有在看動畫或Vtuber的人應該都對「生肉」、「烤肉」、「熟肉」、「精華剪輯」之類的名詞不陌生，這些名詞其實不是美食影片內的稱呼，而是指影片翻譯剪輯的素材或成果。「生肉」是指原始直播或影片，通常指還沒翻譯成當地語言、「熟肉」多指經過剪輯並翻譯上字幕的後製影片、「烤肉」就是指將原始影片剪輯或翻譯的過程、「烤肉 MAN」則指這些剪輯翻譯者、「精華剪輯」在Vtuber圈中多指把長時數的直播影片，根據官方或粉絲認定的精彩片段加以剪輯，並以較短時數呈現的影片。

這類通過烤肉後製作成的「精華剪輯」影片，通常都是粉絲自發剪輯，也常被視為一種二創，同時帶有「懶人包」的作用，其實對於以直播或影片為傳播媒介的Vtuber來說，有莫大的傳播作用。

懶人包也是一個大家很熟悉的名詞，就是將分散各時間段或各種說法的事件片段，以重點彙整的方式呈現，這種資訊彙整的傳播形式，隨著現代資訊量爆炸且傳播速度極快，而成為現代人快速獲取資訊的管道。

許多人若是看過以直播為主的Vtuber影片，應該會發現其影片長度常常都是以小時為單位起跳，甚至還能看到兩位數的影片時數，對於初次接觸的人來說，可能還沒感受到魅力就已先昏睡，若再加上語言隔閡，理論上逐漸發展成直播為主的Vtuber文化應較難推廣。

但正因各Vtuber的粉絲會拿出「信仰之力」，透過類似「懶人包」的精華剪輯影片，甚至會做出在地化翻譯，於是能發現不少從沒看過Vtuber的人一看到透過YouTube演算法推薦的精華影片後就掉坑，進而開始觀看直播，甚至為了能更直接互動而學習新語言，且進一步加入剪輯或推廣的行列，基本上成為一種正向循環。

像Vtuber兔姬放上由喵太Team剪輯的精華《【兔姬精華】現役繪師Vtuber對於AI畫圖的看法 | 一直餵AI醬吃那些東西真的沒有問題嗎?》，即便沒有一直觀看她頻道的人，就能在很短的時間內瞭解她被稱為「老司機」的原因，及繪師對AI繪圖的看法。

這種正向循環在動漫圈中的同人二創已經發揮的淋漓盡致，並成為一種成熟的推廣模式，在原版權者的容許規則下，閱聽者在二創的過程中也成為生產者，產出作品也有機會被原創看見或推廣，於是整個生態體系慢慢擴大並成為自主運轉的模式，還有機會從中延伸出不少的商機。

在本文中我們從歷史背景、科技發展、文化推演等多個角度，說明Vtuber從影像呈現、偶像崇拜到無限商機，絕非憑空而現，都有賴多種要素長時間發展。只是這些要素雖然提供Vtuber發展的土壤，但Vtuber作為娛樂載體能否受到更多人歡迎甚至是變成穩定的商機，最終仍取決於Vtuber如何發揮個人魅力累積信仰值，並在機運加持下發光發熱。